洛晨正感叹间,忽闻一阵巫歌乍起,音调激昂,中有死志,随后又缓缓而收,再无声息。洛晨听音解意,便知老者必已身亡,方才若无他救护,自己必然又会被那黑衣人擒获,百般折磨。只是洛晨不知,若是他不逃走,被鬼婆蓝心看见,不但不会被擒,反可随鬼婆一道离开,只是眼下缘分未至,倒也说不得了。
这洛晨在洞中稍微定了定神,正要走出,却只觉洞外阴煞翻滚,声势浩大,心下一惊,当即趋阴术隐身术连发,将身形气息一并隐去,悄悄来在洞口,居高临下,探头一望,只见无数蛮兵漫山遍野向着南方而去,方才那黑衣人也在其中。
洛晨此时身上之伤倒还有限,只是方才心魔为阴煞加持,离体反噬,到让他的心神受了些震荡,此时只觉紫府隐隐烦恶,难以平复。自知这会就算是追上蛮军于大局也无甚助益,索性便不出洞,只安坐于洞内缓缓催动周天,抚平伤势不提。
却说这厉衡池萝一众,自打将洛晨驱离新兵队,便带兵一路北行,走了一天多的光景,忽闻雪山深处竟传来阵阵狼嚎,甚是悲怆。众人不知此乃洛晨击杀狼王,引得群狼聚集,大发悲声,但也能猜出雪山深处必有变故,心下各自惊疑。
厉衡池萝等人自知这山中雪狼厉害,本就不欲正面交锋,故而先向东错出十几里,方复向北行,只是这一错不要紧,一百一十四人的队伍此时竟正对着北蛮部落而来,过不多久已然进入了那重云压顶,风雪含煞之地。
这一片地域诡异非常,连洛晨都险些在此饮恨,一百多人走入其中,很快便觉身体不适,烦闷欲呕,没过多久早有心志不坚者忍不住胸口憋闷,喉头奇痒,一口先天精血吐出,随后阴煞入体,狂性大发,转过头便对同伴刀剑相向,兵队大乱。
厉衡池萝本就感觉不对,此时见军士又复失心,当即喝令众人急退,只是众军为阴煞所扰,本就烦闷,这一奔一走,血气加速,更觉燥恶无比,当即又有十几人吐出先天精血,神志崩散,对着众军一阵穷追猛打,池萝厉衡二人强忍苦楚,断后奋战,这才勉强退出了那一片阴煞之地。
这一趟下来,虽未遭遇雪狼,也未碰到鞑子,但是众军却死伤惨重,二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五十人不到,其他人不是葬身在雪狼爪下,便是被阴煞灌体,要么就是被失心的伙伴围住虐杀,连进入北境之时带着的马匹都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厉衡池萝心知这一趟北境之行多半只能到此为止了,若是强行北上,别说这会筋疲力尽的众军,就算是池萝厉衡二人都必然会死在雪山之中。厉衡带兵找了一处避风之地,筑起雪墙修整,此时众人士气低落,军心已散,早非人力所能挽回。
这池萝安顿好众军,来在厉衡面前,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咱们这么回去,大将军也说不出什么,而且一路行来我都在记录地形走向,虽不甚准确,但也勉强可以交差,虽然凭此进入扶威精锐是有点难,但也应该不会被责罚……”
厉衡看了一眼池萝手中的羊皮,上面墨痕纵横,画的正是一路行来池萝所见的山川图样。厉衡眉头一皱,苦笑一声,说道:“池萝,军中派出三只队伍进入北境,难道就是为了用六百条人命换这么一个胡编烂造的图样么?”
池萝瞥了厉衡一眼,也不着恼,只将手中羊皮叠好收起,这才坐在地上说道:“不知道,扶威军来这里已经一年了,可是据我所知,除了之前半年多战事激烈,不分胜败以外,就再没有与鞑子正面交锋,反倒是鞑子一直在派遣小队潜入土城之后,一批一批地来,一批一批地死……”
厉衡听着池萝低声念叨,眼睛忽然一瞪,看向池萝说道:“池萝!咱们自打进入北蛮境地以来,可有见到过南下的蛮兵小队?”
池萝何等聪明,这一路虽然坎坷,但所过之处,所经之事也还历历在目,细细回想一番,自打新兵队进入雪山,似乎真的没有见到过任何南下准备潜入土城后方的新兵队。池萝思量片刻,已有定论,肃然说道:“南蛮小队虽然数量不多,但几乎从未间断,咱们就算在怎么运气好,也断不应该一队也遇不到……”
厉衡点头接道:“不错,咱们这一路先是向北随后向东,继而又向北行,雪狼都遇到了那么多,断不该一个鞑子都碰不见,当是北蛮已然停止了鞑子小队的派遣,所以这雪山之中才会这般安静,既然鞑子停滞了小队的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