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投毒,我倒想起来另一件事。”无视田姨娘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苏蕴娇换了个坐姿,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道:“阿娘中毒多年,虽说查出来是哪个坏了心肝的东西害她的,可身子到底是亏着了,得将养好一段时日。前段时日我不小心掉到时云山下的山崖中,府上人皆瞒着阿娘,不敢和她说实话,怕她着急伤着身子。姨娘做甚嘴巴这么快,竟不顾阿娘是否能承受得住,巴巴儿的把我坠崖的事情告诉阿娘呢?”

    说到这里,她不禁动了气,语气由娇懒变为幽邃,“这是生怕阿娘的病不够重啊。”

    “还有。”她斜睨田姨娘,“从时云山回来,我染病高烧不退,家里找了郎中来看,我的病非但没减轻,还愈发加重了。多亏太子殿下心地善良,从宫里叫来太医为我诊看,我才能捡回一条命。”她放下翘起的那只腿,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后来太子殿下跟我说,宫里来的太医发现我那日服的前两味药里,不知被何人加了破解药性的东西。我本欲找到药渣,看看那人到底加了什么,竟差点置我于死地,怪的是,那日熬药剩下的药渣,竟十分巧妙地‘不见了’。”

    她冲田姨娘眯眼微笑:“姨娘说怪不怪?”

    “昨晚偷令牌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苏蕴娇叹一口气,看似自责道:“没看住令牌,让姨娘有狸猫换太子的机会,也是蕴娇的错处。”

    她闲闲整理领口扎染成粉色的风毛,十分不走心地“夸奖”田文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臜事,我说着都觉得累,难为姨娘苦心孤诣筹谋划策,真是辛苦了。”

    田文苑从前看不起苏蕴娇,苏家五个孩子,就属苏蕴娇最烦人,惯会撒娇撒痴扮小女儿姿态,锦华那孩子只有依靠装病,才能分得一家上下的怜爱。

    没成想啊,她最看不起的,心思竟是最细腻的,现在苏家上下应该只有苏蕴娇在怀疑种种事情与她有关。

    田文苑猜测,苏蕴娇手里肯定没证据,要是有证据,她不会来这儿说这些话吓唬她,一早去公爷跟前告状去了。

    “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胡闹,”田文苑瞅苏蕴娇一眼,冷着脸下起了逐客令,“若你手里有证据,干脆去告诉公爷,让他请官府来抓我、治我的罪;要是没证据,大姑娘还是回自个儿房间歇着去罢,别着这里胡咧咧。”

    房门洞开着,寒风呼呼往房间里头灌。苏蕴娇当即冻得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她瓮声瓮气道:“得,既然姨娘开始赶人了,那蕴娇就识趣儿出去。”

    揣着袖炉起身,苏蕴娇抚平身下衣裳的褶皱,笑着对田姨娘道:“姨娘承不承认,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你演的戏能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我。”

    她迈动步伐,裙子旁边系着的青玉禁步发出好听的碰撞声,便如她的嗓音般干净清脆,“咱们俩往后就撕破脸罢,何必装来装去的呢,姨娘看着烦,我看着也烦。”挑唇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她迈步走出去,“就看最后谁能斗得过谁罢。”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砰”地一声,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房间里,田文苑气得止不住发抖。“这个小贱蹄子,气焰真是嚣张,”她唤,“李婆!”喊了两声,才想到李婆已经折在监牢里头了,她请人说情都没用,长安判铁了心,给了李婆最终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