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芝的剑映着门外投进的红月赤辉,如一条血红的蛇,马上就要咬断眼前弱小女孩的脖颈。
“受死吧。”
身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嗓音,还等不及任何一人反应过来,帏帘内竟然霍霍投出两枚木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枚木钗直直射向薛紫芝的双眼,只听得他发出一串癫狂的惨叫,长剑应声落地,发出清朗的坠地声。
那两枚木钗……唐甜儿反应过来,是薇主拔下了她发髻上的木钗!
即便在病中还有这样的应变,蚀月教主又怎么是一个薛紫芝能杀的。
深薇已经支撑着坐了起来。现在,她的时间已经充分了。她手中提着另一柄长剑,那是她每日都枕着入睡的断砚宝剑。只穿着雪白的单薄汗衫和裈袴,油黑的美丽头发尽数散乱落在肩头,她仍旧是衰弱的,只是衰弱的病者如她,又有谁还有这种压人的气势?
她再没说一句别的,将断砚剑齐根插进那还在不停哀嚎的男子喉中,轻轻地一搅。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喉咙被自己的血封住,只是继续张着嘴呜咕了两下,鲜血便漫过了喉头,猛的一下咳嗽出来,喷了深薇一身。
她也没有移动半步,又一次转动了手里的剑,侧过手腕猛地把它拔了出来。
反叛者的血流满了她的衣裤,流到地板上,无声地从那缝隙之间滴落下去。
“薇主……”
唐甜儿轻声地脱口而出,奔上前去,一时情不自禁,竟然将她抱住。
刚刚斩杀了自己又一名阁主,病中的教主丢下剑,俯下身去拥抱那受惊的孩子,听着那女孩儿忽然哭出声来,原本到了喉头的话又咽下去。
甜儿,我太累了。
可是又怎么说得出口?她的命难道只是她自己的?她不会有收手的时候。想坐上这张交椅的人那么多,你们都准备好过这种非人的日子了吗?你们都在枕下准备好刀剑了吗?会有人拼死保护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