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沂风的肩上有鬼怪所留的旧伤,幽冥碧落之毒萦绕伤处,温温吞吞,却犹如蚁虫蚀骨般耗尽了他的生命,腐烂朽蚀也自伤处起。
比剑时留下的外伤被岑立雪用灵髓之力救治,内里的损伤却无能为力,鬼君的力量自然来自鬼气,若是顾见峰上有大墓,或可有法,但无虚子把孟沂风送上顾见峰,不就是图一个灵气清纯,以抑鬼君实力之增长吗?
灵力在体内周游,岑立雪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路线,帮孟沂风疏通经脉,没想到他的经脉也受到腐朽伤损,一接触到外物灵力,激烈反应起来。
孟沂风只觉胸中一痛,于昏迷之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抱臂蜷缩,岑立雪即刻扶住他的肩膀,回手成掌覆在孟沂风胸前,将输送的灵力换为积累在丹田之中的极寒之气。
经脉的抽动在极寒之气的霜冻镇压下瞬间迟缓。
岑立雪的手掌覆上了冰霜,随着极寒之气的输送,冰霜也不断向手腕蔓延,半晌,四周的温度忽然回升,掌心寒霜也融成了水珠滴落在两人忙乱之中交缠的衣摆上。
他即刻收了手,孟沂风体内的朽与伤暂时被压制住一些,但却仍然眉头紧皱。
岑立雪见状,再次将手贴上孟沂风单薄的脊背,继续输入极寒之气,连带着经脉剧痛也压制住。冷意随之深入肺腑,榻上之人忍不住颤抖,又恍惚间感到身边的热源,慢吞吞地往榻边移动,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榻边人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问:“将军,将军?”
孟沂风不醒,却一把抱紧了散发着热气的一双手。
岑立雪就着他冰冷的手掌,摸了摸他散开的鬓发,不再言语。
他总盼着孟沂风能回来,此刻意外相见,又意外伤他,心中懊悔万分,不知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
更使他心乱如麻的是要如何对待孟沂风此刻的身份和掌门无虚子的嘱托。
——鬼君出世,天下大乱,不可留,不可速杀。
极寒之气不断流入这幅半鬼君的躯壳之中,抑制住痛楚的同时也压制住不断涌动的鬼气,可鬼气一旦被压制,孟沂风的经脉之伤便只能缓缓被修复,岑立雪必须一直留在他身边,维持极寒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