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打算远行的消息,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几日之间,长安城便没有不知道的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被李牧连环打击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的门阀世家了,李牧只要在长安城,即便他不做什么,也像是脑袋上悬着一把剑似的,让他们压力很大。被砍一刀,并不可怕,最多也就是疼,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砍下来,这个滋味可太难受了,所以李牧要远行,离开长安,可算是对了他们的心思了。
而忧愁的人也不少,首先是内务府,九局一卫的人,全都是新手,很多事情,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还要时时的请教才能保证不出错,长孙冲虽然成长迅速,但远还没到独当一面的程度,在朝堂代表内务府参加朝议,也远不是三省六部的老狐狸们的对手,好在内务府是自给自足的,要是像三省六部一样靠预算过日子,早都像兵部似的被盘剥得毛都不剩了。
而最闹心的,则是李世民本人。李牧这一说要走,李世民才恍然发现,李牧现在是多么的不可或缺。有李牧在,虽然隔三差五的总得出点事儿,让他不安生,但没有李牧在,这一大摊子的事儿谁来管?现在少了他已经不成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李牧没来长安之前,三省六部运转如一,朝廷也运行得不错,跟突厥打仗都赢了。但那是以前,李牧没来的时候,没有内务府,工部没改革,没有工厂,啥事儿都没有,自然是省心。但是李牧来了之后,把这些都搞了出来,这些事儿没人做过,没有他,谁知道会怎么样?
内务府是个日进斗金的摇钱树不假,但那是建立在李牧把商贾和门阀等势力摆平的基础上的。若李牧不在,谁能镇得住这些人?镇不住他们,内务府还不反天了?到时候就不是朝廷控制商贾,而是商贾要挟朝廷了。
还有大唐盐业,作坊在长安城附近已经建好了,不日就要开始生产细盐了,细盐生产出来,如何贩卖,定价几何,这些都少不了李牧拿主意。
大唐矿业也是啊,春天来到,冻土松解,正是开矿的时候,开什么矿,可不是大唐矿业说了算,而是内务府说了算啊,内务府现在是矿产的唯一买家,是开铁矿还是开煤矿,开铜矿还是开银矿,得有个章程啊?这个章程谁又资格定?谁又能服众?还得是李牧啊!
听说李牧那边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李世民实在是坐不住了,让高公公传旨,把李牧给叫到了太极殿。李牧那边正挖土豆呢,挖了一半儿,高公公来到,说什么也要让他去宫里,李牧不想去,非要把土豆挖完,高公公无奈,只好用强把李牧按到了步撵上头,几个小太监明显是练过功夫的,脚步飞快,扛着李牧就跑了。
“侯爷恕罪,千万恕罪,咱家也是没辙啊,要不把你带来,陛下还不砍了咱家的脑袋……”
“行了高公公,你少来这套,你伺候陛下二十来年,陛下砍了谁也不会砍了你。”李牧手里还拿着两个大土豆,双手满是淤泥也没洗,这一路来都干了,高公公见状歉然道:“侯爷稍等,咱家叫人给你端水来。”
‘算了算了。”李牧摇摇头,示意高公公开门,道:“就这么进去吧,正好给陛下看看我的新成果。”
“什么新成果啊,进来说话。”李世民的声音传过来,高公公赶紧把门打开,李牧拿着两颗土豆迈步往里走,忽然他停顿了一下,把衣襟拉开,把俩土豆塞进了怀里。高公公见他胸口忽然鼓了起来,苦笑不得,但也没法阻止,只好看着李牧就这么走进去了。
“李牧,不是朕说你啊,你说你怎么心血来潮就要走呢?朕准许你——”李世民上来就唠叨,忽然他看到李牧的胸口,吓得退了三步,骇然道:“李牧,你、你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你这……”
李牧捏着嗓子道:“陛下,实不相瞒,臣得了怪病,如今已经不算个男子了,臣无言面对天下人,所以才想着回老家,打算建一个茅舍,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