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睡得晚,花蕊夫人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哗哗”搓衣服的声音,多半是那个宫女在洗衣服。
本来到东京时剩了两个宦官和一个宫女,但其中一个宦官去送密信被抓了,至今没有放出来。几个人的衣食全是魏忠和那个宫女在操持,每天活儿还是不少。他们都没有多少怨言,一是因为这俩人实在无处可去,二是孟昶到底还是秦国公,他们可能是期待着将来日子变好吧。
那个宫女除了干活,还得侍寝,花蕊夫人很久没有侍寝了。
花蕊夫人起床,随意地穿了一身衣裳,乱糟糟的头发就打开卧房的门,从门口的木架子上拿一只木盆去打水。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看,她也没兴趣打扮去争宠了,所以都懒得花心思收拾外表。
“夫人,要奴婢帮你打水吗?”那宫女抬头问了一声。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都忙不过来。”花蕊夫人道,“厨房里有热水?”
宫女道:“有,锅里还有一碗粥,给夫人留的。”
这里当然是完全比不上蜀皇宫的,花蕊夫人慢吞吞地拿着盆从屋檐下向东边的厨房走去。院子里的树梢上的叶子已稀稀疏疏,地上一层落叶,周围的房屋多是硬歇山顶……因为北方雨水比较少,房屋多是这样的样式,模样是不如蜀地高门大户的悬山顶房屋好看。
花蕊夫人做什么都慢悠悠的,反正一整天没事可做,就这么磨蹭还能让时间过得快点。
她洗漱之后,没发现宦官魏忠,想起昨晚魏忠说要出门去买东西,估计得到放行出去了。然后就听见王知事在院门外喊,孟昶走出门来,急忙道:“王知事进来就是了,院门开着。”
孟昶转头一脸笑容,又对花蕊夫人打了声招呼。
花蕊夫人见他穿戴整齐,一身崭新的绸袍、脚蹬皂靴,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应该早早就等着王知事了。花蕊夫人心里更不安生。
这时高胖的王祯富走进门来,一脸横肉的面上带着讨好献媚的笑容,上前来给花蕊夫人执礼。然后又拜见孟昶,二人走进厅堂说话。
花蕊夫人一副不太理睬的模样,在屋檐下没进去。她本就是个危机感很强的人,此时忍不住去想将来自己的出路。各种境况一琢磨,目前除了依靠郭绍的后路,似乎没人敢接纳她;就算有,花蕊夫人也信不过。问题在于,郭绍是什么心思?
这个本来是敌人的武夫,花蕊夫人虽然被害得颠沛流离、却是恨他不起来,因为国家之间的吞噬并非源于仇恨;他会把自己怎样,或者他根本就好女色……这时花蕊夫人想起在成都府自己主动去投怀送抱时的光景,郭绍的身体反应很明显。他可能并非不好女色,而是不把美色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