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人说得十分平静,阿迦奢的神色却已经阴沉下来,阴天子的威胁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崔绝受到伤害,那么鬼螣一族的痕迹将会被一把抹去。
不论他们是否曾在幽冥一隅鲜明浓烈地存在过,也不论他们是否有着泼天的冤屈尚未清白,都将彻底化为乌有,不会再有人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就像凌晨的薄雾,随着天光亮起,烟消云散。
他坐在坍塌的冥殿废墟中,冷哼:“可恨又可悲的幽冥之主啊,他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疯子。”
“哈,”戴帽人笑起来,点头道,“疯子。”
简短的一声笑突然激怒了阿迦奢,他身影蓦地一动,掌中锋利刀锋已抵在戴帽人的咽喉,嗓音嘶哑:“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你们整个师门从上到下全都是疯子。”
“别这样暴躁,小蛇,”戴帽人懒洋洋地推开他,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上洞穿的伤口,“我救了你,而你却咬伤我,这太失礼了。”
阿迦奢盯着他在唇上慢慢滑过的舌尖,过了一会儿,收刀,转身,冷声道:“你不该擅自将我的解药交给别人,还有,你刚才的冒犯已经激怒我了。”
说罢,抬腿往外走去。
戴帽人倚在一根歪倒的殿柱上,一手拄着手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帽檐,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渐行渐远,半晌,突然极其阴寒地笑了一声。
在阴天子全速赶回幽都的时候,小府君的豪华凶兽大车在一个静谧的山坳停住。
崔绝下车,一手扶着车壁,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痛苦地闭着眼睛:“殿下,你的赶车技术……”
小府君负手看向前方幽深的山林,随口道:“是不是帅死了?”
崔绝:“……”
没听到回复,小府君诧异地回头,见到崔绝一脸虚脱,迟迟不能恢复,忍不住拧眉道:“你没事吧?也太弱了,我知道你身子不好,可我不知道你这么不好。”
他眼神动了动,内心有些猥琐地暗想:弱成这样,就算没有冥王浊炁的困扰,也完全没办法跟阴天子同房吧,一不小心就捏断了……咳咳,修心,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