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出了年节,见自家侄女就如此着急张罗圈地,围作桑园再添羊羔放养这桩,方郑氏也是连连点头。更何况这笔银子,居然都是出自侄女一手策划之下,惊喜之余也不免啧啧称奇!
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被逼出这等好本事来,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二房夫妻俩的暗中被迫所致。每每同林妈妈几个说起此事,难免要感慨一句老天不公,为何早早将这孩子的双亲一并收了去。
倘若其外族家中势力还在,倒还罢了,但如今这丫头三舅父的官阶实在有些……反正在京城贵家出身的方郑氏看来,的确是毫无亮眼之处。不但昔日家祖的封号被夺,又因长兄的连累,不得不自甘平庸选了一处贫瘠之地,苦苦熬着岁月。
真要将自家侄女几个送去那头,还不如跟着自己在这别庄度日的好。单说这气候上,就强过那处许多,更别提到了侄儿们发奋图强时聘一位德才兼备的先生,那等小地方更是难如登天!
真要跟了他家三舅父用功课业,只怕那位也是力不从心,毕竟即要应付官场中人,又要分心教导自家孩儿与外甥,怕是乌有几人可以顾的,所以还是由自己这位姑母一旁守护,才最为稳妥。
事实也是如此,自姐弟三人开始坚持每日早起,由陆琴漪教导基本功外,其余之时又拨出两个时辰,随了新来的女先生书房启蒙。如今看着孩子们的脸色,已有了明显的不同,气血充足,性子也已恢复了昔日的活泼劲。
更令人意想不到是,自年初起一项喜欢让陆娘子帮着收拢,各类杂记的侄女,越发爱在厨房里呆着。不是同厨娘讨教手法,就是让厨娘比照着杂记上所录的食谱,试上一回。
倒是叫两个小的,跟着添了好些零嘴点心,就连自己这里也是常有新鲜吃食,拿来品尝一番。
正想着昨日林妈妈两人带回的银票,是否能在这几日里,将那片事先看好的林子一并圈定了下来,就见自家侄女几个又端了新出炉的点心来尝。
“姑母您先尝尝,也好叫弟弟们分些与那院中的先生试试。”这几个孩子倒是无需自己教导,已是知晓尊师重道一说。自五日前那位同样寡居在家的女先生进入别庄后,倒是每回有好吃的,便先端了来自己这里品上一品,便由早就待命一旁的小丫鬟,提着食篮送去。
“说来给小公子启蒙的那位先生,也是个福薄的!才进门没几年他家相公就劳累成疾,自能辞官回乡长住。却不想,自家两个孩子才刚懂事,就撒手去了,真真是……。”
“可就是那年还不到三十吧?”
“怎么不是,那位也算是咱们这片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听说在外做官时,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官,可就是这命实在太短了。可怜哦!”
此刻井台上正用力绞干了衣裳的浆洗婆子,也已插了一句:“亏得那先生的娘家兄弟有些凶名,那夫家的叔伯兄弟才不敢太放肆,要不然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怕是越发不好过的。”
听了这粗实婆子的话中,似乎知晓些隐情,不免主动凑近了几分低声问道:“难不成,那贺先生娘家的兄弟在咱们这一片是个人见人躲,霸王似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