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胡说什么哩。”桑果气得跺脚,幸亏下雨起了雾气,她两颊腾起的嫣红才不那么明显。她将老叟扶进堂屋,这里四下无窗常年阴暗潮湿,只得点一盏破旧的油灯照明。
即便这样,老叟仍心疼道:“这才什么时辰,点灯做什么?怪废油的,快灭了灭了。”
桑果置若罔闻,解下蓑衣挂好,又将腰上缠的铜钱一点点解出来塞进墙缝里一只陶罐内,仔细清点了数目后想了想,又伸手掏出五枚铜币装进衣服的夹层里。最后将陶罐摆好,再用砖块补上那个大洞。
“阿爹,今个下雨了,那些贵女们都没出门,营生不好,亏得一户人家嫁女儿,急需几丈红布包完娉礼,这才没有吃空张。可价格给的也不太好,若放到晴天,怎么也要多卖上半吊钱的。”
老叟抖着唇摇着头,无不嫉妒道:“几丈的红布啊,这人家也是个大门大户了。唉,等你出嫁的时候,阿爹一定给你打个银镯子。”
桑果涨红了脸,扭捏道:“早着哩,没谱的事呢。”
将东西归整好后,她出门拐进灶房起炉子,不多时端了盆热水进来准备先给老叟擦一擦胳膊上的血迹,可他疼得碰也不给碰,哎呦哎呦的哀嚎声不断。
看来伤得厉害,这下可如何是好?
桑果咬着下唇思索片刻,扭身拿起蓑衣又要出去,“阿爹你好生在炕上躺着,我去请刘郎中过来瞧瞧。”
“不用不用,扭着筋了,躺两天的事。”
任凭桑果如何说,老叟就是不同意。可那胳膊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并不是躺几天就能好的事。桑果不答应,拧身欲走,老叟急得起身要拉,胳膊难以持力,重心不稳之下便如倒栽葱般一头撞在地上。
登时血流如注,怎么捂也捂不住了。
桑果见了此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她连连退了两步扶住门框站稳,稍稳心神后,忙扯了一块污迹斑斑的纱布巾捂在他头上。
原本滚烫的血液渐渐凉了下去,粘粘的,叫人胃里一阵一阵泛着恶心。
老叟这回连哼也哼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