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父子一走,沈月溪只觉得前世所有的厄运也一并被带走,汾东的天都要比前几日明亮些,心情大好,午膳时特意多加了一道糖蟹。
沈月溪前世爱吃螃蟹,只是蟹肉偏寒,她自重生回来这些日子,都不曾吃过,今日心情好,她便吩咐厨房多放了几个糖蟹。
然而沈南冲不爱吃蟹,辛辛苦苦半日掏出来的蟹肉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他宁可再多盘羊肉。
裴衍洲则是仔细盯着沈月溪看,他光知道她喜好杏肉脯,并不知道她还爱吃蟹。
小娘子的纤纤玉手执着小金锤,将螃蟹敲开,又拿着长勺将蟹肉剔出,腌渍过的红糖汁水顺着蟹壳染在葱白的指尖,如同半白半红的三月海棠,清丽中带了三分艳色——他明知自己该收回眼神了,却还是将她剥蟹壳的动作一一记在心上。
沈月溪索性将所有的蟹肉都剔出来,装在小盏里分给沈南冲和裴衍洲,泰山崩于前都不眨眼的少年盯着那一盏蟹肉,竟是受宠若惊地,忍不住问道:“是给我的吗?”
沈月溪正用湿巾擦拭掉手上的糖汁,笑道:“阿兄且尝尝。”
“吃吧,阿月就好这口,也不知她的乐趣在食还是在剥。”沈南冲打趣着,嘴上嫌弃着蟹肉没滋味,却是一眨眼便将碗中蟹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裴衍洲就着蟹肉慢慢吃汤饼,却是比往常吃得都要慢一些,一盏蟹肉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着那一点汤汁都叫汤饼吸了干净进了他的肚子。
午膳后,沈月溪小息了半个时辰,便要带着喜枝出门,她却未叫周伯备车,而是自己唤了马夫从后门上车。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方踏上马车,余光便瞧到了裴衍洲,欣长的少年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瞧着她,沈月溪不得不从马车上折回,站到了他的面前。
比三月春光更明媚些的少女朝着裴衍洲灿烂一笑,“阿兄,我就是去西市的蜜饯铺子买点蜜饯,还有林五娘与我一道,你莫要让阿耶与周伯知晓。”
裴衍洲亦忍不住恍了神,待他再回神时,少女已经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阿月又没带侍卫出门了?”沈南冲从裴衍洲的身后冒出,也是早已看到沈月溪从后门溜走——整个沈府,大约也就沈月溪自以为无人知晓她这些遮遮掩掩的动作了。
“嗯。”裴衍洲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