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甲第一名,常州霍珏,随引岀列班,就御道左跪!”(1)
鸿胪寺礼官一声声传名,霍珏头戴三枝九叶顶冠,岀列,躬身下跪。
晨曦越过巍峨宫殿落在年轻郎君身上,便见他面色沉静,蔚然若松,挺着一身不屈不挠的风骨立于朝阳之下。
成泰帝端坐于丹陛正中的黄案后,目光隔空虚落在霍珏身上,他瞧不清这位新科状元长何模样,只觉此人风仪甚佳,隐有旧时名士的风骨。
从前成泰帝还是皇四子时,也曾遇见过一个言谈举止都十分风雅之人。在成泰帝心里,那人甚至比父皇还更灼目。
太子太傅兼内阁首辅卫项,才华无人能及,却始终谦逊温润的卫太傅。
成泰帝曾经嫉妒过太子周元旬,既然分走了父皇的所有宠爱,为何还要独占卫太傅?他,周元庚也想要有那样一个先生,孜孜不倦地教导他如何为人子、为人臣、为人君。
周元庚幼时也曾在母妃的宫殿里问过,母妃,你去求求父皇,让我也去旁听太傅授课,可好?
彼时母妃根本不曾想过他有朝一日能得继大统,听见他的话后,吓得脸色发白,紧紧地捂住他的嘴,道:“那是太子的先生,教的是帝王之术。庚儿日后不可再说此话,免得惹祸上身!”
……
“第一甲第二名,太原宗奎,随引岀列班,就御道右跪!”
“第一甲第三名,兴元蒋楷,随引岀列班,就御道左跪!”
“第二甲第一名,江陵曹斐,随引岀列班,就御道右跪!”(2)
鸿胪寺官庄严肃穆的唱名声将成泰帝从往事里抽离,他望着跪在御道上的新旧臣子,心底渐渐腾起一丝扭曲的满足感。
便是没同卫太傅学过帝王之术又如何,如今坐在黄案后,接受新科士子跪拜的,是他周元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