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和文抱玉来了书房。

    案上棋子都没撤,是一盘残局。文抱玉一面亲自收拾,一面问:“人回去了?”

    “回去了。”

    “上茶。”文抱玉吩咐一声,炉盖揭开,添了香,稍抬抬手,“坐着说话。”

    这里是文抱玉的书房,也是谢珣无比熟悉的地方,他在此间习字、读书,日升月落,暑往寒来,聆听恩师教诲,转眼间物换星移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

    谢珣照例先净手,拿巾帕揩了揩,才对着墙上一副墨宝拜了一拜。

    上书雄强圆厚的四个大字:君子不器。

    那是老谢相公赠与文抱玉的一幅字,字在人非,文抱玉留意到谢珣今天的目光在上头多逗留了片刻,知道他心事,从身后拍拍他肩头:

    “小谢,你娶我文抱玉的女儿,总不算辱没家风吧?”

    谢珣微笑说:“可老师去年并没把女儿嫁给我。”

    “你不喜欢她,郎无意,妾有情,我怕她嫁给你会很辛苦。”

    谢珣愣了愣,随后说:“如果去年我真娶了她,自然会恪守夫妻之道,好好对她。”

    “对她好怎么能够呢?她要的是你爱她,如果只是好,她的乳母都会做的优于你。”文抱玉掸了掸被雪打湿的袍角,“世间一切无非一个‘情’字,君臣、男女、师生、父母子女,亲朋故旧。圣人忘情,我辈无须羡慕也无须强求,遇之珍惜,失之豁达,所以我虽然知道女儿心中爱慕你,但也不想强求。好在,这世上不止你一个好郎君,挑不了你,我多少还有几分眼光能为她选别人。”

    谢珣如释重负,他一直为此心存歉疚,对于老师家妹妹的情意只能佯装不知,他抚了下额头:“我以为老师会怪我。”

    文抱玉随和笑道:“我是这么迂腐古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