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5
廊腰缦回,飞檐斗拱。虽只是青砖素瓦,但若置在了这东宫,便自然而然的浸染了几分秦中大地特有的帝王之气。
尊贵,自傲。那份与生自来的优越感早已融入了雍州的每一抔黄土之中,任由战火纷飞,朝代更迭而从未曾易变。而在这极尊之地的少阳宫,便是斗拱飞檐间的一砖半瓦,都似蕴着一抹贵气,让人不敢仰视。
饶是李括与张延基二人见过大世面,此时亦不免心中慨叹。读遍圣贤书,卖予帝王家。不论是满腹经纶,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还是半隐南山,躬耕陇上的世外高人,其目的无非都是入仕为官,只不过后者是寻了一条捷径罢了。(注1)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中原大地,若想出人头地,到头来都逃不离入仕一法。虽则魏晋以来,名士多宣扬隐逸行乐,但寻常士子多是抛却不下名缰利锁的羁绊,皆望博一功名以光耀门楣。
整理了下心绪,李括随着内侍的引领踏上了偏殿的青石板街。偏殿建在一处约合一亩的基台上,合制两层高。清一色的朱漆木柱直达天穹,飞檐朝东首微微一拐与青宫主殿交相辉映。朝阳洒下几股清晖,将小篆题写的匾额镀上了一层薄金,更使得这宫宇楼阙般若圣地,让人不禁想跪拜献礼,表达对天家的仰慕钦服。
当今太子并不久居东宫,圣人念及父子亲情,常携太子居于宫禁身侧。太子殿下也恪尽孝道,每日晨昏定省,从不间辍,朝野上下一时传为佳话。只是这东宫也就由此荒败凋敝了下来。许是久不修善的缘故,这偏殿镂花门窗上的清漆竟是有些许脱落,让人见了不禁一阵唏嘘慨叹。王姓内侍轻手推开木门,随手带着浮尘挥了挥便冲李括二人谄笑道:“近日殿下会客都在藏书阁,这偏殿久不来人了,二位小郎君莫怪。二位且在暖阁里稍坐,奴子已命人给两位小郎君奉了茶。”
“劳烦公公了。”李括冲王姓内侍拱了拱手,便迈开方步朝殿内走去。轻撩起袍襟,径直朝客手位置的梨木靠椅上坐定便端起茶盏刮了刮茶末,微抿了口清茗。
张延基寻了一张紧邻李括的椅子坐定,便疑声道:“括儿哥,你没事吧。平日里你最注重君臣那些虚礼,怎么今日却似换了个人,把这东宫当成自己家了?”
轻拍了好友脑门一掌,李括没好气的笑道:“那也得分场合,若你我都像弘文馆博士一般恪礼守节,那殿下还不得被烦死。”
“那倒也是,你明说就行啊,干嘛拍我!”张延基反绞着双手,半嘟着嘴怨声道。
“你啊!”李括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
“太子殿下到。”伴着一声尖高的报唱,殿内霎时陷入了沉寂。
只见一年约四十,身着月白色织锦套袍的中年男子在两名小黄门的簇拥下阔步迈入偏殿。
知此人必是大唐太子李亨无疑,两少年纷纷俯身跪拜。“臣李括(太学生张延基)拜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