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只得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端墨觉得自己简直没眼看,虽然他们两人从来不在外面拉拉扯扯,可是那股相对而视的氛围,就能让人觉得很酸爽。
其实李清凰同刘禅的过节其实并不仅仅在于被他为难和匿名检举,而是因为当年在战场上,襄阳公主李柔月作为战俘被突厥人给吊了起来,他直接拉开强弓就朝她射了一箭,最后虽然被李清凰阻止,但是他们两个算是彻底结下了无法化解的隔阂。这之后零零碎碎,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堆积在一起,整个平海关都知道他们两人不对盘,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存在。
李清凰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在背后使绊子,做什么都是明刀明枪得来。然而她也为刘禅破例过一回。
谢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军中办过一回比武,李清凰在签筒上做了手脚,直接抽到了刘禅,然后在这次比武上把他揍得满地找牙,颜面尽失。因为比武第一场就失利,刘禅这一位骠骑将军竟然连后围的名单都没进,很是丢脸,比武之后的那段时间,他也特别暴躁,若是有士兵在窃窃私语,他就怀疑他们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茶博士看了一圈,见茶馆里的位置差不多都坐满了,就在说评书的桌子坐了下来,一拍惊堂木“上回说到那位公主千里追杀那突厥王子……”
李清凰一听这评书的内容,不由动容。
拨开尘封往事,忽然听见那些旧事,仿佛就跟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绰绰约约有些影子,使劲回忆起来却都是褪色的画面。那茶博士说得情绪激昂,就和亲眼所见一般,说她在寒风中追着突厥的人马独行千里,说她使尽浑身解数如何孤身围杀突厥人,说她是萧城百姓心目的战神。可是李清凰只记得回程时,她抱着红烧肉的脖子安然睡去,不知昼夜长短。
惊堂木一拍,一回故事说完,茶博士又下去小憩片刻,店小二捧着盘子挨个讨要赏钱。林缜嘴角含笑,往盘子里放了一块碎银,店小二顿时大喜,连声道谢起来。毕竟一般人能赏钱,都是给个几个铜板,却没有人给银子的。当他把盘子送到刘禅面前的时候,刘禅却直接把人推了个踉跄了,店小二那点力气自然不能跟彪悍的骠骑将军相比,顿时被他推倒在地,盘子里的赏钱掉了一地。
刘禅冷笑道“就这种水准的评书还敢跟爷讨要赏钱,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他本来就长得一双三角眼,白多黑少,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蛇毒盯住了青蛙。再加上他脸上那道贯穿了的刀疤,活像是来讨债的阎王。
他的侄儿刘泉赶紧把人扶起来,还帮着一块儿捡那些散落一地的赏钱。
刘泉歉然道“我这舅舅脾气不是太好,倒是迁怒了你,真是对不住。”
店小二最怕的就是这种凶神恶煞的客人,他当然不敢去惹刘禅,只能摇摇头息事宁人。
刘禅哼了一声,又端起茶碗慢慢地喝着,仿佛对周围茶客对他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刘泉只得苦笑,他其实知道舅舅为何突然邪火直冒对无辜的百姓出手,还不是因为评书的内容?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舅舅论年纪还要比李清凰还年长上一轮,为何就偏看她不顺眼,看不顺眼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各种对她使绊子,背地里还不知道弹劾过她多少回,可是偏偏每回都被李清凰打脸,落得一个枉做小人的下场。
他弯着腰,一枚一枚把零散的铜板捡回来,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只手上还放着好几枚铜钱,手指关节修长有力,手心温润如白玉。他抬起头,忽然一愣“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