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忆清水
林四行之前也没养过孩子，他也是年纪轻轻就没了家人，但他性格讨喜，几乎是讨了林家村的百家饭长大的。他少年时艺高人胆大，胡乱来的时候能喝了酒跑山里和熊瞎子打一架，最后满身伤痕的回来。现在年龄稍微大些了，就稳重了许多。只不过过惯了孤家寡人的生活，他虽然不后悔做了收养林四行的决定，但也害怕养不好这闷葫芦。
只不过林清的担心是多余的，林四行乖的让他有些心疼。
刚开始小孩对家里不熟悉，每天林清一睁眼，就看见他在床边坐着，背影落寞的发着呆，后来逐渐熟悉了，小孩每天一早就起来给他做饭，林清几乎每天都是在饭香里醒来。
林清阻止过林四行，但小孩依旧雷打不动的早起做饭。似乎在竭尽全力的报答着林清。但小孩总是不说话。能点头绝不开口，这让林清一度为这事所烦恼。好在后来小孩逐渐开朗起来，也有了几个同龄人的朋友，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一双明亮的圆眼总是冲他笑。
收养林四行时林清就已经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年龄了，但由于家里没有长辈给林清张罗这件事，再加上十里八乡的年轻女子少，娶妻这事就被一拖再拖。
后来南方洪灾，生灵涂炭，流离失所，镇上来了不少的灾民，连带上村里都有几个前来投亲的。来的一行人中就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相中了林清，她的丈夫死在了颠沛流离的路上，举家上下就剩了她和婆婆两人。
那时候林四行十二。虽然没有那些个绕指柔的情长，但也对林清有了占有欲，村口爱给人说媒拉纤的王大娘登门时，林四行正在灶火旁燃火，他不情愿的给人见了面问了好，就躲在厨房里闷声将案板剁的邦邦响。也不知道是他的情绪影响到了林清，还是林清对寡妇不满意，等到林四行将一个菜做出来后，就看到林清站在厨房门口挑着眉笑。他不记得那天的饭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那天林清背对着夕阳站着，笑的格外的好看。林清眉间的那道疤痕也跟着笑了。
“怎么眼睛还红了？是被火熏着了？”往日里林四行引火的时候总是会被火呛到，林清没做他想，“让我来，天天和我抢着干活，一点小孩的自觉都没有……”
林四行抹了抹汹涌而出的热泪，默默的给走过来的林清让出位置来。林清虽然平日里看着糙了些，但是将林四行养的很好。他小麦色的手捏着林四行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脸颊肉，调笑道，“怎么还撅着嘴了，都能挂油瓶了。”
林四行背过身去不理他。
“爹跟你保证，不给你娶后妈。”林清的吐息打在他的耳廓上，林四行捂着耳朵就这么离开了。
“跟你说话呢，乖宝。”林清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林四行没理他，只听见他笑了笑，做菜了。
乖宝这个称呼还是林四行刚被林清收养没多久的秋天，林清喊的。那天下了大雨，林清去镇上卖东西，没能赶回来。林四行一个小孩在家，后窗没关严实，夜里天凉再加上林四行半夜蹬被子，林四行发烧了。
在林清回来时发现小孩正搂着他买的丑娃娃抖成筛子。一双圆眼迷蒙的看着林清。眼睛都烧红了。林清还想着小孩看到他给他带的豆花一定惊喜极了，确实是惊了，只不过对象也颠倒了，换成了林清自个。他将东西放在桌上，抱着烧的昏沉的林四行就往村里的赤脚医生林三爷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