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投桃报李,面对曹宗主的夸奖,萧问大大方方地道:“晚辈只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如果别人也都像我这般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修行上,只会比晚辈走得更远。”
曹宗主笑道:“你可一点都不笨,而且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你可能不知道,昨日你跟我宗那两位师弟说的话,回来后他们全都一字不差地当众转述了出来,你知道众人都有何反应?”
看曹宗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是真的想得到他的答案,萧问便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当时他大着胆子把那些话说出来时,西夷剑宗的长辈虽然并未反驳,但是还算沉得住气。不过,那些年轻人的反应就颇为值得玩味了,当时有相当一部分人竟是渐渐消了怒气,认真地思考他的话,甚至有人暗暗点起头来!
年轻人是最单纯的,他们考虑问题非常简单,这兴许有坏处,但是却往往能直指关窍!
是黑的就是黑的,是白的就是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的解释都是理由和借口,根本改变不了事实!
同样的,输了就是输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按照那天下皆知的规矩下降一名又怎么了?不还是二十七宗前五吗?卧薪尝胆十年,十年后再大大方杀回第四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用不正当的手段来保住这个第四?
那些西夷剑宗的年轻人并不个个都被名声遮住了双眼,事实上他们全都或多或少地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一个宗门必须要拧成一股绳,所以上头怎么做他们也只能跟着怎么做。
想到这里,萧问便已知道了答案,苦笑道:“是不是很多年轻人都默不作声,干脆低下了头?”
曹宗主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方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不可能跑来偷看。我真要怀疑你当时就躲在了我们驻地的墙头上了。不错,当时不少年轻人都是那个反应,一些老家伙也都露出沉思之色。”
萧问看曹宗主说的轻松。似乎毫无心结,不由暗暗感佩,这当宗主的胸襟就是不一样。
这时曹宗主又道:“你那番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考虑问题越来越不单纯了,遇到了困难,往往一上来想的就是如何曲线解决,而不是正面应对。年轻人兴许会觉得很下作,换了年轻时候的我同样会觉得很下作。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其实这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对年轻人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吧。”
“事实便是,当你希望正面解决问题时,几乎所有人都在暗地里使阴谋诡计。不与你以正当途径交锋。当面一剑刺来,再凌厉咱们也可以躲,可以挡,所以啊,只论威力。这样的一剑倒还不如从背后敲来的一黑砖,你能明白吗?不是我们不想正面解决问题,而是所有人都不正面解决问题,和他们过招,你也只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也像他们一样在暗地里下绊子。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胜他们。”
“这用着用着啊,就习以为常了,甩都甩不脱,甚至明明有能力正面解决问题,第一反应仍然是暗地里来,希望能少花些力气。若是成功了,则不免沾沾自喜,证明自己除了在修行上有才能外,权谋上也有才能。权力和是最能腐蚀人心的,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坐久了,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最初的理想?修士才是我们的第一身份啊,我们最应该争的是境界、神通,以期早日飞升,哪里是什么权力、名誉、物质!”
“仅就这次的精英大比来讲,其实擂台赛还没开始你们鸣剑宗就已经积累下来足够大的优势了。五十多分的差距,整个精英大比的历史都少见,而且你们三人又确实是凭的自己的实力,这要不能成功上位,那才是真的匪夷所思。从那时候起,不管我宗使什么手段,就算最后保住了第四的顺位,一个坏名声也是肯定跑不了的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可以猜到,一定是我们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才保住的这一顺位。”
“第五其实也不坏,所以,这样的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第四,不要也罢。但是当初包括我在内,几个宗门高层全都没有这样想过,我们只是习惯性地想使手段保住那个第四。直到你昨天那番最为简单、直白的话被我们听到,我们才真正醒悟过来,其实我们正在做的正是我们曾经痛恨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