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日,一位来自北美的游客想在他们的工程队里找了个导游,顾清英语说得不错,工程队老板想赚些外快,便应了下来,这一切顾清全然不知。那名叫亚里克斯的人也在驱车来到小村子见到顾清后,几次打电话要花大价钱聘任他,甚至提出让顾清与他同行,当做旅游,一切费用都由他包揽。
几日后,顾清和他在当地的小馆子里见面,亚里克斯极为热情,他生的高大英俊,笑起来亲和力极强,对顾清说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亚洲人,更没料到会遇到顾清这样一个好看的人。顾清尴尬地笑笑,亚里克斯凝视着他,半晌后感叹:“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是说……”他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您可真是个美人。”
亚里克斯说话很直白,顾清脸色变了变,到底没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来,只是道了谢,接着,他正了正神色,“抱歉,华特先生,其实我对这附近也不甚了解,恐怕没能力担任您的导游。”顾清说的恳切,可那人却铁了心一样,露出遗憾的神色,接着说:“其实也并不一定需要导游,顾清先生,我也想交个朋友,和我一同旅游。”
“这……”顾清正要说话,亚里克斯接着打断他,“你瞧,这里连个能正儿八经说英语的都没有,我遇到您真是我的幸运,交个朋友,就让我们一起去玩玩怎么样?”那男人做出可怜的神色来,顾清咬了咬嘴唇,男人接着说:“您若是不愿担任导游,我再去本地聘请一个,您只需要和我搭个伴,我们出去玩两天,这样您能同意吗?”
“让,让我在考虑一下吧……”顾清叹了口气,他面前的亚里克斯露出喜悦的表情来,“我等你的回复。”他伸手招呼来小馆子里的老板,用英语加手语朝那人比划着,给桌上又加了点菜,那是一种像酥饼一样的食物,男人将盘中的酥饼分进顾清的面前,露出笑容来,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顾清最后耸了耸肩,无奈地笑起来,拿起桌上的酥饼送入口中。
顾清想,也许他绷得太久了,他也应该去放松心情感受一下异国他乡的美妙。咀嚼着唇齿间的美味,顾清久违地露出放松的微笑,那店老板的儿子站在一边,手里玩着一个可口可乐的空瓶子,咬着手指看顾清,咯咯笑着,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顾清好奇地看过去,老板娘是个敦实黝黑的女人,她露出朴实的笑容,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对顾清说:“他,喜欢,你。”
顾清惊讶,笑容扩大了,他站起身,从老板娘那要来一瓶可口可乐,将它递给小男孩,他看上去约莫五六岁,或许实际年龄比这个大一些,这儿的孩子都生的瘦小,营养不良,可他有一双温和善良的眼睛,顾清感觉心底再往外冒着热气。
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惊喜地看着顾清笑弯起了眼睛,接着,他从顾清手中接过可口可乐瓶,等青年回到小桌子上后,那男孩喝了没几口,就蹬蹬蹬跳下凳子,要给顾清的杯子里也倒上一点。
他赶忙阻止,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人都笑了起来,亚里克斯也在顾清面前发出爽朗的笑声。炽热的阳光顺着棚盖撒入室内,照的每个人都暖烘烘,喜洋洋的。
亚里克斯最终没请导游,顾清已经提前找和私人工程队有联系的本地人画了路线和指南,于是经过一番整顿后,他们二人便整装出发了。
依着计划乘坐当地人的车逛了几个镇子后,亚里克斯开始盘算着带顾清去更陌生的地方转转,他租来一辆皮卡车,顾清对此毫不知情,在他收拾好包裹出门时,那男人站在阳光下,拍着皮卡的引擎盖朝着他笑:“清,看来我们能去探索更多未知的领域了。”
顾清咂舌,他很想拒绝,建议按照原计划旅游,亚里克斯却非常坚持,并且试图说服顾清,最终,顾清听闻他要去的地方也不过是他们工程队曾经去过的地方后,便终于松下口。亚里克斯将车门打开,做出一个绅士邀请的动作来,朝着顾清笑:“请进!”
“亚里克斯,你别这样,”顾清失笑,其实他并非看不出来亚里克斯很喜欢他,只是他不知道那种喜欢究竟到了哪种程度,“上车吧。”顾清说着,大踏步上了皮卡,这辆车锈迹斑斑,可质量极好,摸着它厚重的引擎盖和车门就知道它马力十足。
这一路风沙太大,顾清刚开始还开着车窗看窗外的风景,后来吃了一嘴灰后便关了车窗,呸呸起来,亚里克斯在他身边失笑,一遍转动着方向盘,一边拿起矿泉水递给顾清,“清,别开窗了,看地图……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经过曲折拐弯的土路,下午三四点钟和时,他们抵达了一处当地人的集市,说是集市,其实也就不过方圆五十米的距离,可这里的人和顾清之前在村镇里看到的都不同,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他们有些身上画着油彩,没有摊位,所有售卖的商品都放置在地上,那些人都看着皮卡车,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野生动物,顾清的太阳穴轻轻跳动起来,手指放在车窗上,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