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夹杂着暮春独有的寒,打着旋儿往身上钻;苏忻牵着马站在一处偏僻的矮楼旁,稍稍抬眼,正好能瞧见不远处高耸的城楼。
忽明赤少年征战,屡次死里逃生,脖颈处却留下一道数寸长的刀疤,从下颌处一路延伸到脖颈根,让本就粗旷的面庞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如今这条刀疤已叫人生生截断,半条刀痕向上,是双漆黑一团的眼,方向朝下,至死不瞑目。
明知那双眼再不会有分毫光彩,苏忻却入定般愣愣站在原地,头微微仰着,四肢僵硬,隽秀姣好的五官分外苍白。
倏地,他瞳孔一缩,墨色的双眸中倒影出现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男人身形颀长肩宽腰窄,一身暗金色战甲,即使离了一段距离,也能隐约看见刻印纹路的表面上,有暗红色的血迹。
男人侧着脸表情看不真切,深邃的面庞在这身战袍下越发凌厉,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精兵,手持长/枪站在他身后。
分明昨晚才见过,不过一夜过去,苏忻却觉得城楼上的人这样陌生。
可若要他去想这两日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模样如何,他竟一时说不出口,向来灵光的脑袋如钝器一般,无法运作。
“诶呦!你这小伙子怎么挡在路中间呀!”
身后传来惊呼声,苏忻在慌乱之中立马回神,就见推着柴车的大伯正从高堆的细柴中偏过头,颇为不满地瞧着路中央挡路的他。
柴车撞上顺手掳来的马匹,马儿似是恼了般嘶鸣一声,喘着粗气就朝男人身上扑;苏忻忙拽住缰绳将马扯到身后,有些歉意地朝大伯苦笑一声。
大伯不在乎地摆摆手,眼神顺着苏忻的视线方向望过去,看着城楼前那高耸长杆,感叹一声:“想必你是第一次来南镇吧,这种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草原上的蛮子总不安分,昨日酉时也不知抽了什么风,领着区区几千人就杀到城门下。”
说着老伯摇头叹叹气,感叹道:“不过也是他们时运不济,这事儿搁在往常就是小打小闹,蛮子攻进城顶天抢点东西就走了,谁知道只回恰好碰上六殿下,那就只能有去无回咯。”
“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