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夫人扶着腰,由婢女搀扶着走过来,余光瞥了他一眼,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蹙起,从身边走过时香风阵阵。
“还真是不喜你这样的性子,逆来顺受的,就没点脾气吗?”右相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恨其不争道:“吃了苦,受了委屈,你从不肯说。你父亲已居于高位,大权在握,那些个天天惹事生非的权贵哪个比你还贵?赏花会,踏青会,咏梅会,上元灯会,谁都能看你的笑话,你好歹一身武艺,怎得就不会发威吗?”
冯春生在短暂的诧异后忽地笑了起来,这位相府夫人真是有趣,自己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三年,本以为是个性子淡泊的妇人,不热爱与人打交道,也不爱养个花花草草,不做女红更不聊坊间八卦,每每回来都是听她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余下的时间很难再见她一面。现在不知怎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两年前赴过一次贵女们秋游的宴会被取笑的事传到她耳中了?两年了还记得,也是够小心眼的。
“伴君如伴虎,女儿不想叫父亲难做。”
柳菁菁拉下脸回到塌上,细长的指尖滑过红木的家具,“你一直这么懂事,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及芨,我似乎插不上手,还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冯春生觉得头痛,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当初同意赵北秋将自己带走时怎么不觉得懂事不好呢?
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纯姑看在眼里干着急,明明是要借此次机会好好教导一下小姐身为女儿家的事情,怎么就说的大家都不开心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地传来年轻的男声。纯姑喜上眉梢,“大公子回来了。”
说着就见一条颀长的身影掀开帘子进了屋,身披白色狐裘,嘴角噙笑,一双星目熠熠生辉,扫了眼室内,道:“妹妹回来了?儿子给母亲请安。”
这是个便宜哥哥,不知父亲从哪儿领回来的。那时她才一岁多,正被奶娘抱着晒太阳,父亲领着约莫着六、七岁的男童进了院子。也是奇事,就这么住了下来,谁也没闹,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这许多年。倒是父亲突然顺风顺水平步青云,看来是旺父的命格。
右相夫人见着他似乎更亲昵些,吩咐下人看座,又让纯姑去端姜汤,“都说过多次了,不需多礼。”
冯岁寒抖落了一身的风寒,转身对着冯春生上下打量,笑道:“一别两年,妹妹出落地愈发漂亮。”
冯春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漂不漂亮的她心中有数。又坐着听了她二人闲聊几句,就在神游天际之时听得纯姑叹道:“公子真是孝顺,每次出门回来都带着礼物,夫人若不是念着好男儿当游历四方,可舍不得您到处闯荡。”
才不是,冯春生腹诽着,还不是看冯岁寒头脑灵光,是个经商的好苗子才非要安排他前往西川柳家主事。不过五年多,柳家已在当地声名鹊起,光祖坟就翻修了两次,一时风光无两。
冯岁寒噙着笑,面上始终是温善的表情。“时辰不早,想必母亲要与妹妹说着贴己的话,儿子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