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顾不了那许多,众目睽睽之下,他张嘴就开始编瞎话,面色红润,声情并茂,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浸满了深情与认真,“师哥你看,南方花期稍早些,我一路赶来瞧着桃花渐次绽开,心想着北方一贯冷得久,师哥定然还没见到这抹春色,所以我便折了一枝揣在怀里,想与师哥共赏。”
话音才落,咚咚咚三声,冒尖的花苞也随之掉落,滚了几滚,停在太子手边。
太子略抬着下巴看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压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暗潮涌动,冯春生素来浅薄,只图眼前一时之快,又怎么能懂得这个惯常深沉男人的筹谋?
“南方来的?”
太子问得随意,冯春生便顺着他的话朝下聊,“师哥你不知,南方天气明媚,冰河已开,若不是路程太远,我都要连株拔起带回来献给最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那桃枝插进案牍上大肚子的青花瓶中,甚至还嫌弃里面塞的书卷太多耽误了他的桃花绽开。
太子懒得理他,也不管他,复又提起朱砂笔阅批公文。
管家是个颇有眼力见的,连忙挥手,将一众吃食陈列摆在厅中的圆桌上。冯春生笑眯眯地走过来一个盖子一个盖子掀开来看,原来那硕大的琉璃盏内装着熬得粘稠的血燕与红枣,他连连点头,众人垂首依次退出房中。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太子反而安不下心来办公了。扭头去瞧,冯春生正捧着琉璃盏在大快朵颐,瞧他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真是什么天上珍馐一般。他捏起手边的那朵花苞,淡淡道:“好吃吗?”
“好吃好吃。”冯春生将圆乎乎的小脑袋从硕大的琉璃盏内抬起来,笑眯眯地谄媚道:“师哥最帅,最爱师哥了。”
太子瞥了他一眼,捏起茶盏欲饮时才想起被他喝干了,不得已起身走过来又倒了一杯,浅饮一口润润嗓子,又道:“多吃点,本王正有一事要你即刻启程去办。”
冯春生闻言呆住,嘴里含着最后一口燕窝粥,口齿不清道:“需要我吐出来还给你吗?”
太子眯眼,冯春生感到一丝杀气,忙又咽了回去。可不开心的表情挂满了整张脸,眼底的愤慨几乎要满溢出来,重重将琉璃盏摔在桌上,嘟嘴不悦道:“怎么又要出门?我想白吃白住几天再走。”
“不可,本王已知偷盗先皇苑贵妃陵墓的那伙人名录,迟则生变,趁着他们还未及将陪葬品出手,你先去抢来。”
“拜托大哥!你可是太子,派官兵去追缴啊,去查封啊,去捉拿啊!养着他们吃俸禄,白吃不干活的……”冯春生夸张愤怒的表情一顿,想起自己刚吃过人家东西,好像在说自己一般,哑了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打起了感情牌。
他摊开手放到太子眼皮子下,一双眼包着大颗的眼泪,将落未落最惹人心疼。“师哥你瞧,我为了尽早来看你,冒着风雨日夜兼程,手勒缰绳都磨破了几层皮,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良心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