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宫中回来,尚未及沐浴更衣,净了手在批阅奏折。冯春生立在条案旁研磨,呵欠连天,刚张大了嘴,就被他塞进一团废纸。
冯春生呸呸吐了又吐,状似不经意道:”殿下好品味,前调阿曼绿乳,中调沉香与白芷是平庸了些,不过后调却不俗,竟想着朱砂安神,辅以颜金。想到此法制香的,想来是个娇小可人楚楚可怜的弱女子。令人乍见生欢,细品尤怜。”
太子执笔的手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冯春生身子骨瘦得已现单薄羸弱,发髻盘起,露出细细的一截雪白的颈子,但姿态肆意,那股不羁自骨子里散发,不屈不折,从不楚楚可怜。
片刻失神,眉尖下意识微蹙,脑海里现出一张鹅蛋小脸来。说是明眸皓齿国色生香绝不是夸张的奉承,她担得起绝色二字。又正值二八韶华,如一朵雨荷将开未开,最是惹人回顾。今夜宴上一舞无不惊为天人!
可冯春生是如何猜到的?他抬臂嗅了嗅衣裳,被冯春生逮个正着。她嘿嘿笑着,低头跟着嗅了嗅,太子这才记起,外衣在她身上穿着呢。
冯春生笑得猥琐,“师哥今夜如何没有抱得美人归?”
太子复又低头书写,淡淡道:“你今夜去了哪里?”
“反正没去皇宫。”冯春生研磨研地手都酸了,干脆就放开不做。室内一时静默,冯春生托腮坐在一旁出神,忽地幽幽道:“师哥,此香不可常燃,朱砂冷用安神,热燃会硫化汞中毒呢。”
太子嗯了一声,仍在批阅。铜漏流沙,他捏着笔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不问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冯春生打个呵欠,神情厌厌。
啪地一声,朱砂笔被摔在案台。
冯春生惊地连连抚胸,嗔怒道:“又发什么脾气?你这不是回来了。”说完突然有种大房的霸气之感。拈花惹草,回来就好。他堂堂太子殿下,能没有左拥右抱?
太子冷笑连连,颔首道:“好,好,你倒是大度地紧。”
太子继续执笔,懒得再与她废话。
冯春生不懂为何太子非要拘她在此硬耗着时辰,困意来袭,她渐渐从托腮滑至枕臂,最后干脆侧身倚在太子膝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