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佛像后左右个一个小门,冯春生小心窥探,探得左边是个暗室,放着些礼佛用的杂物,左边是间通房,连着后院的小阁楼。她正欲走过这段狭长的走廊时,耳中传来潺潺水声。冯春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朝里走,渐渐逼近了声源处,透过斑驳凋落的木格花窗隐约可见一男子坐在圆凳上在冲凉。
脊背上有一处拳头大小的伤口,黑色结痂地并不太好,有些地方已现出恶化流脓的迹象。难怪□□地要沐浴冲洗,伤口已感染了,再不处理,非剜肉刮骨不可医也。
好时机!冯春生眼珠子转了一转,继续往里走。一处处查看过后,终于在灶房的柴火堆下找到了那小孩。两人四目相对,都平静地令人发指。
冯春生蹲下与她平视,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在下冯小七,如何称呼你?”
那孩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
咦,还真是哑的?冯春生顿了顿,又道:“那唐喜要将你带回唐家堡,你可愿意?”
哑童定定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跟我走?还是留下?”
哑童垂下眼帘,枯黄的头发滑落在脸颊两侧,瘦骨嶙峋的身子卷缩在一起,周身都是看破红尘的淡漠。
冯春生已听不到水声了,想来那唐喜已洗好准备上药了,再耽搁下去难免要直面相对,那可就没意思了。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哑童带走,一想到唐喜惊诧万分却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罢了,我来替你决定吧。”冯春生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人扛在肩上就跑。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哑童伏在她的肩上,看着自己离那破败的庙宇越来越远,微微皱起眉头来。
这是谷雨前的最后一日,家家户户忙着耕种无暇顾忌其他。叶老儿的灵堂很快搭好了,尸体横陈在稻草堆上,枯瘦一团,孤零零地被白布盖着,再无生息。
火盆里的黄表纸烧地断断续续,灵堂前空无一人,桑果是个女子,这种丧事不许露面。昨晚出事后已第一时间通知了叶老儿唯一的弟弟,可直到日头升出屋顶也没能见着半个人影。
桑皮早早出去采办了,这种事大家都没有经验,只知道有很多东西需要购置,于是花了大价钱请来坊间张罗红白喜事最受敬重的执事来总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