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绕城许久,兜兜转转换了几个接应的人后,终于奔着内城而去。门庭掩蔽大树蒙荫,一盏瘦长的花灯悬在枝蔓间,一团橘色影影幢幢随风摇曳。随着吱嘎一声,黑衣人扛着梁如歌从偏门进去后,老叟探头看了看,又轻轻关上了。
冉锋怕有埋伏,缓缓绕着整个宅子转了一圈。
一旁的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难以窥测。一根幼童腰粗的树枝上立着两个人,稍高些的覆着一张石膏白的面具,眼睛处是两个漆黑的窟窿,面无表情格外瘆人。另一个探头探脑,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情,“你瞧下面这人可真有趣,绕宅子转了三圈了还不进去,难道是在画封印阵吗?”
旁边的男子不言不语,冯春生忍不住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岂料还未沾到他的衣服,人已被一脚踢翻了落下树去。
幸是那人武艺了得,在半空中硬生生折了腰身坐起,左脚踢在树干上,借力又跃了上来。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你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若不是我发现此人夜行跟来瞧个热闹,你早不知在哪儿睡大头觉去了。不理我便算了,居然还踢我?是不是人啊你。”
冯春生喋喋不休,郁汝癸眸子微敛,还未发作,她忙闭上嘴,往一旁挪了两步。
话说冉锋也是不走运,他一介武将,杀敌不成问题,偏轻功逊色不少,这么苦苦去追一个扛着人还能健步如飞的黑衣人别提多辛苦了。一时耍个小聪明,没有在黑暗的小巷中穿梭,抄近路越过护城岸时被冯春生逮个正着。
这深更半夜不睡出门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彼时冯春生正在郁汝癸吃人一般的眼神逼迫下往外掏身上的钱,一摊开手就是五个铜板,还没来得及谄媚地笑,就被郁汝癸掀翻了不说还添了顿打。冯春生揉了揉满头包,继续努力地往外掏碎银子,敢怒不敢言,像极了那些年她扛着戒尺在学堂外作威作福时,那些被欺负的同窗忍气吞声的模样。
只是不成想,小时候的债,偿还地这样快!
她费尽心机磨破嘴皮,终于使得郁汝癸缓一缓对她的打劫,跟着她来劫这个倒霉的过路人。
嗯,没办法,二级转嫁而已,郁汝癸能同意真是个好人。冯春生美滋滋地瞟了他一眼,这个男人,遮着脸都玉树临风气质满分,真是犯规啊。哼哼,总有一天要踩着你的头,叫你哭着唱征服。
冯春生自欺自人够了,收了收咧地大开的嘴角,蒙上面巾,撸撸袖子就准备下去打劫。
然而她的一跃而下却遭到了郁汝癸地反对,她单手搭住枝干吊在半空位,撇嘴忿忿道:“大哥,说话就好好说,不要随便打破折号行吗?我们这些食物链底端的人很难做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