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生置若罔闻,盯着那堆跳动不止的火苗神游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角落里的声音似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城隍庙西的独眼李还从未曾在谁手底下吃过亏,阁下深夜来此,要么躲仇家,要么背着案子躲官差,都不值当和那独眼李……”
话音未落,冯春生手上一用力,一截枯枝发出舍命的哀嚎。她后背被冰凉的雨水泡过后,此刻竟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是麻药吗?她粗略回忆,难怪那十三如此笃定今夜大事可成。
呵,他定然不会料到,她自打喝了一个妖孽的血后,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那粗哑嗓音出现地突兀,打断了她的沉思。冯春生不悦,撇了撇嘴,一抬手,半截枯枝便射入朱漆红柱中。那人愣愣看着鼻尖一寸处的枯枝,下半身猛地湿了。
“本公子且问一句,前几日可有个肥头大耳颈挂金佛的胖子来过?”
“不,不曾。”
冯春生站起身负手来到门前,屋檐还挂雨,外面却是停了。硕大的一轮明月照亮人间,即便不刺目也叫人觉得清贵。“他带来的东西放哪儿了?”
“不知……”就在他支吾之际,冯春生蓦然回首同他对视。颀长的一片身影,逆光看来,面无表情的神情冷得如二月霜花。他猛地一颤,哆嗦着接口道:“藏在……藏殿顶了,横梁上。”
冯春生闻言低垂眉目,只一瞬的犹豫,她拧身便走,视线没有扫过庙堂内那些躺着的小乞儿。
出了庙门,抄近路沿着护城河往客栈走,突如其来的劲风刮得两侧垂杨柳摇摆不止。冯春生驻足,一片柳叶擦着她的眼睛飞过,只需一寸,便可割裂眼球。
风骤息,一袭玄色衣袍的男子散着长发立在她身后。红唇白脸一双吊梢眼,除却那个妖孽般的郁汝癸还会有谁?
冯春生露出漫不经心地笑意,眼睛弯弯,嗓音清越,开口道:“长夜漫漫,妖兄好雅致,出来晒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