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隐在那顶红色纱幕之后,在这场变故中自始至终未能露脸的兰佩,却是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她知道这场阴谋政变总有一天会发生,可她万万想不到竟会发生在自己的婚礼上,且,事先没有人对她提及过半个字。
她的父亲,哥哥,还有她的新婚郎君。
他们统统对她守口如瓶,或是出于保护,或是出于提防戒备,或是觉得没有必要,或是出于不信任。
总之,她身为今日婚礼上的另一半主角,被彻头彻尾地蒙在鼓里,严严实实地封住了耳眼口,直到阴谋开始上演,她百口莫辩地被动成为了其中的帮凶。
她被一股强烈而巨大的失望与震惊感牢牢包裹,那感觉如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的喉咙越勒越紧,几要无法呼吸。
她便如提线木偶一般,惶然无措地完成了接下来的仪式,被喜婆重又牵起,送回了她与冒顿的新婚毡帐。
这是她颇花了些心思布置的新屋,考虑到男主人的嗜好和需要,帐内专门摆放了可铺开舆图的硕大书案、悬挂了嵌金弓箭和佩刀,焚上北沉木的熏香,施枷上,挂着为男主人精心挑选的不同样式的青铜带扣,整个婚帐之中,留给她自己的位置不过摆在边角处的一个梳妆台和一张胡床,乍一看去,着实有些卑微了。
而这些,她的新婚郎君却从未踏足,甚至从未过问过。
如今想来,他那些日夜里宿在北营,枕戈待旦碌碌操劳的,都是今日婚礼上的这个巨大“惊喜”。
比起这个,婚礼对他来说,除去可利用的形式,简直连下饭小菜都算不上。
那么她呢?
对他而言,她又算得上什么?
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那日她追去,就是要问他这些日都在忙什么,为何婚期临近都不露面。
可他,竟用一个令她意乱情迷的吻,将这一切草草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