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人间九月天,南方的暑气尚未褪去。这天,安之敦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来人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急促地喊道:“文灿,文灿,在吗?”他在上海的化名是安宜平,安文灿是他的字,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屈指算来到上海已经十月有余,到上海后交通站已经转移了五个落脚点,今天突然听到如此亲切的喊声,以为是北方局派人来联络,安之敦没有顾得多想,急忙答应着去开门,走到门口安之敦犹豫了,这样秘密的地方,尽管他在公寓外的墙壁上留下了粉笔“O”字符,党派人来不可能是这样的方式。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连忙示意晓月把一份密件销毁。
跑是跑不掉了,只好走一步说一步。安之敦打开门,堵在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的大汉,他说:“你叫安文灿吧?有一个叫李若冰的人有事请你去一趟。”
安之敦说:“什么李若冰,我不认识这个人,有事让他来这里谈。”
大汉奸笑一声说:“你不认识他,可他认识你,嘿嘿,去与不去由不得你。”说着大汉掏出了手枪,这时从门外闯进三个人,他们提着手枪把房间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安之敦想,我并不认识一个叫李若冰的人,或许是他们误会了也未可知。这帮人不由分说,推推搡搡把两个人带走了。
当天下午,敌人进行了提审。坐在前面的法官威严地说:“安文灿,坐下。”
安之敦坐了静听下文。
“姓名、年龄、籍贯,如实说来。”
“姓名安宜平,二十六岁,山西灵石人。”
“做什么工作?来上海干什么?”
“在北平云山中学教国文,到上海找孔祥熙的学生雷庆生,想在中央银行找个工作。”
“什么时候加入了共产党?在中共组织上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读书人,从来不过问党派事,更没参加什么党。”
法官递上来一根纸烟,说:“党国一向爱护青年,年轻人涉世不深,难免误入歧途,只要悬崖勒马,好好认罪,党国一概既往不咎,从宽处理。”
安之敦心里不屑于法官的恩威并济,无事人一样接过烟,嘴上却说:“你的情我领了,但我不是共产党,我无法交代。”
“你的职务是中共中央驻沪招待处主任,你的下线是谁?从实招来!”